渡十娘|虎妈首犯蔡美儿,看你今日再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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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吴澧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吴澧,旅美博士,现在国际研究机构工作。文章曾发表在《南方周末》、《财新》周刊等国内报刊。
最近,也就是8月底,耶鲁大学透出消息,法学院教授杰特·鲁宾菲尔德(Jed Rubenfeld)经“性骚扰”调查后被停职两年。他本人在简体中文圈无甚名气——或许法学界知道其宪法研究——但他的妻子却是赫赫有名,原来是发明了「虎妈」一词、因2011年畅销书《虎妈战歌》而走红的蔡美儿。她也是耶鲁法学院的教授,夫妻两人是同事。
按理说,对鲁老师的指控并不严重,无非是好奇某女生是否有男朋友,还有试图行贴面礼时没有先问一声:May I kiss you?没有征得女生同意。民主党今年总统大选候选人拜登,顶着同样“罪名”,天天在电视里吹嘘他为美国妇女解放运动做出了多少伟大贡献呢。
不过,拜登面对的是整个社会,社会上有大量的同时代男女,他们理解拜登的行为是青少年时代养成的古旧社交礼节。而且美国媒体普遍倾向民主党,当拜登与民主党极左翼伯尼·桑德斯、伊丽莎白·、沃伦等人争夺党内提名时,报纸很负责地报道缠上拜登的“性骚扰”指控;等到他的直接对手换为共和党总统特朗普,这些指控就从媒体上消失了。
鲁老师面对的则是大学激进环境。新一代女学生在女性主义熏陶下,养成了对男性的高度警惕和切身反感。她们认为人类历史就是一部女性被压迫、受剥削的血泪史,鲁老师不改历史旧礼节,那就只能被揭发、受批判了。
虽说对鲁老师的处理,按拜登的待遇——在美国,两人在法律面前是平等的——显得过分,但梳理这对夫妻近年来被动陷入或主动挑起的争论,似乎蔡老师和鲁老师确实有着找抽取骂的特殊体质。
按时间倒推,两人陷入的第一场争论,是2018年的为大法官提名人布雷特·卡瓦诺站台。卡瓦诺是特朗普提名的,民主党自然拼死反对。于是有个福特女士站出来,声称卡瓦诺远在未成年的中学时代,酒后企图强奸她。卡瓦诺本人否认,联邦调查局也没查到任何证据,就连福特女士点名在场的女同学也说无记忆。这时,英国《卫报》提供了一个旁证。有无名女士说蔡美儿告诉她:卡瓦诺的女助手们美的像模特,如果她想去那里任职,面试时要穿得 outgoing 一点。
英语单词 outgoing 在形容一个人的性格时,是指外向,性格开放,好相处,打交道时令他人放松舒适。用来形容穿着,就是值穿出类似印象。现在学校里没人会建议女生面试时穿得甜美可人;「外向」听着没那么柔顺,但肯定也不是戒备森严、一触就跳的女权斗士能喜欢的。其实,考虑面试时的打扮,已经让斗士们嗅到了“献媚”男性的味道。
学生们说蔡老师待人热情,对他们很好。我看是母爱泛滥。你一个教授,干吗去管女生校外穿什么衣服?网络时代,信息大公开,最多就是提醒她自己上网去找相关文章和视频。让这号满脑袋女性宣言的新出炉小律师,面试之前,先给指导面试衣装的社会老狗磨磨牙,看看他们怎么说,领教一下专业人士讲话之直白和暴露。
蔡老师和鲁老师挑起再陷入的第二场争论,则是2014年底对大学处理“性暴力”指控的批评。鲁老师在《纽约时报》发了一篇文章,认为联邦政府允许大学自己处理,带来很多问题。一是大学有关官员往往并非法律专才,能力和知识都不足;二是定性标准太松,判断性暴力是否发生,仅仅要求“是”的可能性大于“否”,而不是法庭定罪要求的证据无可置疑;三是罪名定义太宽,有的学校规定,如是酒精影响下的性行为,不管女生讲过什么,一律不得算“同意”——即女生醒后只要反悔,男生就犯下“强奸”;四是学校通常允许原告匿名,对被告不公正。
虽说鲁老师写的是法学界共识,在他之前,已经有28位哈佛法学院教授联名向学校提议,改革哈佛的性暴力处理流程,但鲁老师公开捅到象牙塔外,就是公开邀请社会上的三流智商加入学院里一个论断要带五个 if 和三个 unless 的烧脑讨论。他的文章登在星期天的报纸上,第二天星期一,其他报纸已经贴出了略去 if 和 unless 的简易反驳:称鲁老师为强奸犯辩护师。
你说醉酒之后是否同意讲不清?一定要用嘴讲吗?女人酒醉之时仍然有无数种表示同意与否的身体语言,你懂吗?没见鲁老师答复。碰上清醒的杠精,比醉女人还要讲不清。
这之后,对鲁老师的“信骚扰”就开始了。陆续有人给学校写信,指控他骚扰女生。
这对夫妻主动挑起的第三场争论,也在2014年。企鹅出版社在年初出版了两人合著的一本书,《成功三件套》,书中悍然挑战美国当代流行智慧。
书里说,美国有若干收入和教育程度提升很快的移民族裔,如犹太人,中国人,印度人,伊朗人和尼日利亚人;还有先前处于社会边缘的摩门教徒,如今在大公司管理层占据了可观比例,尽管他们拒绝和同事一起喝鸡尾酒。作者认为,这些文化群体,都有一套三件制胜法诀:一是优越感,二是缺乏安全感,三是善于克制冲动。
优越感(Superiority Complex)是指这些群体认为自己天生独特。比如犹太人认为自己是《圣经》里的神选之族;中国人认为种花文明自古以来从未中断;印度婆罗门认为自己是智慧守护者;伊朗人认为自己与其他穆斯林不同,不但继承了波斯古文明,身上还流着突厥皇族的血液,等等。这种优越感,驱使群体成员努力追求卓越和成功。
所谓缺乏安全感(Sense of Insecurity),是指永远不满足,比如东亚学生总觉得自己没有达到父母的希望,对不起父母的付出,为什么今天考试只得了99分而不是100分满分?
优越感和缺乏安全感似乎难以共存,但正是两者间的不平衡,让人追求卓越又永远觉得目标尚远,必须继续奋斗。这时就需要克制冲动(Impulse Control),也就是从心理学传入流行文化的延迟满足;就是不要在春天因馋嘴而吃掉种子,从而失去增益百倍的秋日丰收;就是愿意为尚未达到的目标而克制欲望,忘却眼前的享受。比如摩门教徒可以为灵魂的安宁而忍受多年生活在陌生国度的孤独传教;比如东亚少年为进入常青藤大学而一天学习16小时,在情窦初开的岁月里日日如此。
两位老师说「三件套」与美国流行智慧件件相反。群体优越感有“种族歧视”之嫌;总是缺乏安全感和觉得自己不够好,美国人会建议给心理诊所打电话,预约一个疗程;克制自己,则显然与美国的消费文化相抵触。
明知与主流件件相反,还要公然挑战,这对夫妻是不是身具找抽取骂的特殊体质?
批评如期而至。《纽约时报》书评说大陆中国人现在有三件套啊,但改革开放后还没有培养出一个诺贝尔科学奖呢。本人愚鲁,不明白这一事实与蔡鲁「三件套」假说有什么必然联系。为《华盛顿邮报》写书评的黑人作者更猛一些,说蔡和鲁算是受过教育吧,但是没有聪明到能够知道他们有很多东西不知道,比如让两人的文化群体受益良多的黑人运动史。
学院中人写学术普及书籍,也是一个论断要带五个 if 和三个 unless 的。蔡美儿和鲁老师当然设了很多条件、但书和反例。比如说高收入不等于幸福生活或有意义的生活;比如说「三件套」不显明的文化群体里,必然有很多优秀个人;比如说「三件套」不是遗传特征,人人可以通过自学而拥有;等等。但批评者很可能激动得来不及读毕全书啊。
本人读毕,谈不上信服作者的论证——这一涉及太多族裔的假说太宏大,三百年都补不齐细节,也就是开开脑罢了——倒是解决了以前读《虎妈战歌》留下的一个疑问。
既然督促的是两个女儿,蔡美儿为什么不采用政治正确的叙述策略?她完全可以说:我要求女儿为女性崛起而读书,要考最好的成绩,要进最好的大学,毕业后要强行闯入暂时仍然由男性主导的领域,比如法律界;甚至竞选总统,打破美国女性头顶上最后一层玻璃天花板!这样《虎妈战歌》就不会引起那么大的争议;当然,或许也不会卖得那样好。
为什么她非要说自己的严厉,依托着一个悠久的传统?她说蔡家祖先曾为明神宗管历法。我给她算来,或许其先祖还和传教士利马窦(Matteo Ricci, 1552-1610)争论过中西历法之优劣。蔡老师说,她家客厅里,至今放着一本先祖阐述《周易》的著作(复印本)。她的父亲蔡少裳,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颇有名气的计算机教授。蔡美儿说她有家族的名誉要传承。她甚至引用了“富贵不过三代”的中国老话,说不能让孩子在富裕生活中气质退化,必须对她们严格要求。
美国是个没有贵族传统的国家,谁管你祖上是否显赫?为什么要从世家的荣誉来立论?看来,《虎妈战歌》是《成功三件套》的预演版,世家荣誉就是优越感的一种源头。而“富贵不过三代”的老话,在《成功三件套》里则是冷峻的统计数据:「三件套」在那些幸运群体里的渗透广度和表现强度,到了移民之后的第三代,就已降到美国平均水准。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无奈阿美美都是不知我者,只会质问我何求。
《周易》云,「君子终日乾乾。」闻一多认为,这是说君子终日担忧,即缺乏安全感。蔡美儿和她的丈夫,有优越感,安全感却似乎多了些。顶尖大学终身教授就可以怎么想就怎么说?现在尝到敢讲话的反噬了吧?
美国作家菲利普·罗斯的小说《人性污点》里,法国来的后现代主义女教授,诬告系里一位传统文论男教授与保洁女工的真挚感情,是仗着社会地位不等而欺压女性。罗斯曾经说过,给他灵感的,是普林斯顿一位社会学教授的遭遇。学院里,出于学术观点不同或意识形态对立,厚黑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虎妈」首犯蔡美儿,今后你还敢猖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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